“六十多年过去了,我成了行动迟缓的老人,而我们的党和共和国却永远年轻。”一位98岁老人接受采访时说道。而现在这位老人已经104岁高龄,他见证了共和国一步步强大。
老人住在北京西城的一座平平无奇的四合院里,四合院里的装修很简单,像是几十年前的那种陈设。在客厅里有一张很有历史感的沙发,颜色有些发黄,人一坐下去能有一个坑。客厅侧面还有几把椅子和一个茶几,是用来待客的,在角落里有一台地球仪,每当全球发生大事的时候,老人就喜欢盯着地球仪看。
老人生活很是简单,平时读读报纸,看看电视,再则就是品品茶,写写书法。除此之外对生活中没有过多的要求,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不劳烦别人的情况下,上街去找个小馆子吃一顿。
然而就这样一位元勋人物,能省则省,从不愿意多花公家一分钱。对于儿子陈宜昌的教育甚至可以用苛刻来形容,“那时候觉得你像个穷人家的孩子,身上没钱,衣服也挺旧的。”这是宋宜昌同学对他的评价。而这一切,都来自宋宜昌父亲近乎苛刻的教育。
1917年,宋平出生在山东莒(jǔ)县的一个农村家庭。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,每天都在为了一家的生活而奔波,大部分农村孩子都没有上学的机会,早早地为家里分担些压力。
宋平虽然长相与普通人家孩子无异,但从小就展现了异于常人的聪慧。这让父母决定一定要供他读书。事实证明,宋平父母的决定是正确的。
17岁时从中学毕业,18岁考入北平大学。进入北平大学之后,年少轻狂的宋平与一位老师意见不合,两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,因此被迫退学。退学后宋平只好重新回到中学读书,一年之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清华大学。
此时的宋平收起了年少轻狂,多了些沉稳。在清华大学内,宋平凭借着过人的交际能力和超前的思想,使得宋平一跃成为清华园里的风云人物,一时间很是耀眼。
清华仅学费一项,便能养活当时好几个家庭,以宋平的家境,根本无力支撑他上大学。能够在清华大学读书,多亏了他哥哥宋寿田的无私帮助。哥哥在一次幸运抽奖,抽中了3大洋的现金,这是飞来的一笔巨额的财产。哥哥知道弟弟读书需要用钱,便把这3大洋全部交给了宋平。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,幸运也是。
1937年抗日战争的爆发,北大清华南开相继遭到轰炸,宋平的求学之路也一波三折。也是在这一年,宋平加入了中国,成为了一名员。11月1日,北大、清华还有私立文科大学为躲避战乱,在长沙组建临时大学,之后又一路南迁,次年改名西南联合大学,迁至昆明,宋平也随学校一起到了昆明。
宋平随着学校一路南迁,此时他正在清华大学的毕业班继续读书,一年后便可以学成。然而帝国主义的侵略,山河破碎,国家蒙难,国军一路退守,土地一步步沦陷,宋平发现自己也不可置身事外。身为青年学子的宋平,逐渐对的抗日失去了信心。
1938年,当时中国文盲比例超过了90%,会识字的也只是念过几天书,上过大学的更是少之又少。像宋卫平这样西南联大出来的学生,在延安一只手数得过来。这样的高材生,组织是舍不得让他上前线的。到延安之后,宋平被安排在了后方,从事宣传工作。
其实早在1936年,宋平在老师的引导之下,便开始了革命工作,渐渐接触了的革命思想。从那之后,宋平对革命就有了赤红色的信仰,而这种信仰也伴随着他的一生。
到延安后,由于笔杆子硬,邓平被安排做宣传工作,之后被安排到中央党校,担任研究室秘书一职。在别人看来这似乎是一份闲差,但工作却十分繁杂。
国内形势十分复杂,各种文件多得数不过来,而能够处理这些文件的人少之又少。绝大部分文件需要经过他的手,处理完之后才能归档。这无疑加大了宋平的工作量,做不完就加班做,宋平工作到深夜是常有的事情,但却没从他口中听到半句怨言。
做事认认真真,工作兢兢业业。这也被组织看在眼里,不久之后便调任到重庆任《新华日报》资料室主任,负责新闻编辑的工作。
在没有电视,没有网络的时代,民众获取消息的唯一渠道便是报纸。因此报纸也被称为“舆论的喉舌”, 在中国革命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。一份份报纸就像是无声的子弹,射在敌人的胸口。报社的工作对于宋平来说,这是一份十分艰巨的工作,并不比上前线打仗轻松。
而后由于在报社工作十分突出,宋平又相继调任组织科科长、教育处处长、延安中央党校干事等职。对于宋平来说,每一份工作都是一个新的挑战。但每一份工作宋平都能以最快的速度上手,以赤焰般的热情去完成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宋平成为了新华社的负责人,与此同时还兼任周恩来的政治秘书。就任周恩来秘书期间,多次前往中央汇报工作。坚定的信仰和出色的工作能力,迅速获得中央的认可。
他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全部挥洒在了延安,挥洒在了那片神圣且充满着红色文化的革命圣地上。那时候延安的条件十分艰苦,他在这样艰苦的土地上扎下了根,将所有工作都出色完成,他的努力自然得到了上级的赏识。
在1938年到1947年的9年时间里,宋平同志任周恩来秘书一职。1947年,革命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任平被派往基层锻炼,在某个区任区委书记。
能力突出,学习能力又强,宋平的职位扶摇直上。1952年后,宋平重新回到中央,担任劳动部副部长,在之后的时间里又担任甘肃省委书记,甘肃军区政治委员等职。
纵使荣誉满身,身居要职。但农民出身的宋平同志,依旧保持着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,甚至有些苛刻。宋平给周恩来当了九年的政治秘书,对周恩来为国为民,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还历历在目。宋平时刻以周恩来为楷模,即使不能达到周总理的高度,也要紧紧跟随总理的脚步。
高调做事,艰苦朴素,严于律己一直贯穿了宋平的革命生涯,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当年他担任周恩来秘书的经历。朝夕相处的革命生涯,周恩来的人格魅力一直在影响着宋平,周恩来也成为宋平心中的楷模。
建国以后,在革命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元勋们,本来到了享享清福的日子。然而在这种环境中,有人逐渐丢失了自己的信仰,从天堂跌入了地狱。但宋平却在无数人的吹捧之中,秉承了自己的初心,坚持为人民服务,为祖国建设添砖添瓦。
1972年至1981年期间,先后任甘肃省委书记、甘肃军区、甘肃省委等要职,手握地方大权。也是因为这个官位,不知有多少亲朋好友想要和他拉关系,拿着钞票和礼品,就想求他办点事情。
宋平两袖清风,从未用自己的身份要过一针一线,怎么可能会拿钱办事?都说清官难做,一是难以抵挡住金钱的诱惑,二是难处理亲朋好友之间的关系。身居要职的宋平,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,以及在党旗下的宣誓。而每当有人拿着东西来求他办事,往往是还没进门,便被拦在门外。
1953年期间,宋平任职劳动部副部长兼任国家计划委员会委员,陈东林(中国社科院当代中国研究所经济研究室原主任)的父亲是宋平的同事。与此同时陈东林也是宋平儿子宋宜昌的同学,所以两家之间关系很好。
陈东林听领导说,宋平退休以后,从没有因为公事批过条子,但唯独在为当代中国研究所盖办公楼的时候,特意打了一声“招呼”。
中国科学院当代中国研究所,是由中央批准成立的,是为新中国修国史的研究机构。但在机构成立几年后,还一直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,哪里有空位子就搬去哪里,甚至一度跑到招待所里去办公。
在宋平看来,修国史是一件大事,国家历史容不得遗忘,否则怎能对得起先烈?此时宋平已经退休,为此还专门给国家计委打了招呼,强调修国史的重要性,请他们一定要对盖办公楼的事情给予重视。
在政治局常委任上时,宋平的专列要去北戴河,而儿子宋宜昌也有事要一起去。本以为这是顺路的事情,在火车上顺便找一个位置就能解决。然而宋平坚持要儿子自己去买火车票,自己坐车去,坚决不让搭公家的车。
之后宋宜昌妻子单位发生变动,工作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,面临下岗。宋平得知此问题后,责令单位领导不准帮忙安排工作,要让她自己去找一份工作。
对于公与私的问题,宋平怕搅来搅去分不清楚,就采用一刀切的态度,甚至是有些不近人情。有些人总问:“宋老这样对自己子女都这么严格,是不是太爱惜自己羽毛了?”
陈东林就此问题作出了解答:“我觉得不会,他的位置已经是政治局常委了,一生兢兢业业,清清白白,党内外的名声都很好。本来已经没有必要这样要求自己了,但年轻时候严格要求自己惯了,老了改不过来。”
2014年,《国家人文历史》刊登了宋平接受采访的文章,按照期刊的规定,凡是要刊登的采访稿内容,都必须支付稿费。为此陈东林还专程赶去宋老家中送稿费。然而还没等进门,便被宋平秘书拒绝了,秘书说道:“不能收,宋老说了,接受采访时他的工作,既然是工作怎么能收稿费呢?”
2015年12月,陈东林采访了宋平,一同被采访的还有原国家计委三线调整办公室主任王春才,王春才是宋平的老部下。王春才一见到宋平,便把珍藏多年的国家计委1987颁发的委任状拿了出来,说道:“宋老,我是您的老部下啊,还记得吗?”宋平看到委任状,似乎有些想了起来了些什么,便问道:“你现在多大了?”王春才回道:“我82了。”
宋平说:“你还年轻,还能为国家做不少事。”在座的人都笑了。看似是一句玩笑话,却囊括了宋老半个多世纪的革命生涯。从1938年正式开始自己的革命生涯,到1992年卸任政治局常委,在56年时间里,宋平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这个国家。
在这之前,宋平曾专门为攀枝花的三线建设博物馆题写了馆名。宋平是不轻易题词的,不管谁来都不好使。如果一定需要宋平题词,那也要通过组织申请,然后再找到秘书才能拿到题词。在这次采访前,攀枝花方面还专门带来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,想要送给宋老当个心意。
陈东林早前已经有过提醒,建议不要送东西,宋老不会收的。但这次依旧带来了一块攀枝花的苴却(jū què)砚,这是当地的特产,价值不高,用于聊表心意。但宋老看到礼品后,坚持不收,宋平说:“中央有八项规定,不能收礼,还是把砚退回去吧。”
陈东林陆陆续续采访了三次宋平,时间跨度有十几年,但宋平几次采访穿的都是同一件白衬衣,这引起了陈东林的注意。便私下问宋平秘书:“宋老怎么总是穿同一件衣服啊?”秘书解释道:“他只有这件衬衫比较齐整。”
陈东林继续问道:“在广场大阅兵的时候,穿的是不是也是这件?”秘书给出的回答依旧是肯定的。
其中背后的故事不言而喻,这么多年来,宋老一直没有舍得换一件新的衬衣,也许跟陈东林说的一样,节省习惯了吧。
宋平的儿子宋宜昌出生在1948年,那时全国的革命形势已经如排山倒海之势,革命胜利也是近在咫尺。因此宋平是成长在红旗下的那一代人。原本凭借着父亲的身份和地位,可以轻松谋得不错的生活。
宋平是从一位农村子弟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,读书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,因此在教育儿子方面,一直将读书放在首要的位置,每次考试都对成绩有很高的要求。
宋平对儿子的日常生活,一直坚持“穷养”的标准,丝毫不会以为自己是做官的,对儿子的生活放水。宋宜昌很少能感受到父亲细腻和蔼的一面,更多的是如同长官般的令行禁止。
宋宜昌后来回忆,父亲给的生活费一般情况只够吃饭,保证不会饿肚子,其他的多一分钱都不会给。作为一个堂堂国家干部的儿子,宋宜昌的学生生涯似乎并没有想象的好过。在父亲的影响下,宋宜昌始终保持着勤劳朴素的生活作风,这一点为宋宜昌以后的工作,打下了扎实的基础。工作以后,宋宜昌兢兢业业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。
宋宜昌是科普作家,也是军事文学家,还会好几门外语。从西北工业大学自动控制系毕业之后,到甘肃科技情报所做过外文资料员,由于扎实的文字功底,他进入了科普出版社工作,出任编辑一职。在这期间,宋宜昌写下了著名的《海军史》《北极光下的幽灵》等科普读物。
由于父亲从来不会给他任何关照,所以宋宜昌也只能自己打拼。一直到退休的时候,也不过是科普出版社的一位副编审,没有担任任何领导职务。
80年代以后,在两山轮战的推动之下,军事历史小说在国内开始兴盛。宋宜昌也迅速成为军事小说界的翘楚。宋宜昌在80年代,先后写下讲述了太平洋战争的《燃烧的群岛》,讲述德国潜艇战的《北极光下的幽灵》,而这些军事小说,在中国军事科普史上,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。
《祸匣打开之后》是宋宜昌的又一部军事巨作,这部小说以军事为基础,而又带有大量的玄幻作品性质,从国家层面上升到全人类的层面,开辟了中国现代军事玄幻小说的先河。而这一切,都是宋宜昌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而取得的。接受采访时候的宋宜昌直言,他所取得的成就,一切都离不开来自父亲的培养。
陈东林与宋宜昌是同学,前几年两人聚会的时曾聊起过校园生活。陈东林说道:“那时候觉得你像个穷人家的孩子,身上没钱,衣服也很旧”。
宋宜昌说:“那是我父亲管着我啊,太严了。每个月就只给够吃饭的钱,父亲有时候忘了给,我只能向同学借点饭票,同学们都以为我家里很穷。”
2017年,是宋平的百年寿辰。子女和曾经的老下属们,想要为老人举办一场寿宴。但无奈不知道具体生日。多方打听,但无一人知道老人的生日。
在过去七十多年里,宋平从未告诉自己的生日,就连子女追问也是无可奉告,自己也从未过过一次生日。对于所谓的百岁寿辰,宋平也是极力反对,最终这场生日宴也就不了了之。
2016年7月,王丹一同志离世,宋平同志送去了花圈,这是宋平同志最后一次送花圈。因为在1920年之前出生的开国元勋们,仅剩自己一人了。但宋老先生并不孤单,因为陪伴他的,还有他和战友们一同建立起来的新中国。
2013年,宋平为《共和国日记》作序。这本书每年会出版一本,记载了共和国七十年来的发展和探索之路。宋平在序中写道:“从建国起,六十多年时间过去了,我成为了行动迟缓的老人,而我的党和共和国却永远年轻,每天都有新事物、新创造,真正的是日新月异。”